《硬實力、軟實力》(六)

[「信」作為一種管治的軟實力 ] 很多人都說自己實際,討厭抽象的東西, 尤其討厭宗教和政治。 然而一旦碰上「信」trust 這種抽象的東西時, 這些人又會如何去面對呢? 從個人的角度來看, 我們是否可以接受一個喜歡說謊的親人呢? 我們是否可以接受一個喜歡說謊的朋友呢? 也許得看說的謊是怎麼樣的謊, 也許得看說謊的動機是甚麼。 Good  human  relationships  don’t  just  happen. All  valuable  relationships  are  built  on  trust. They  take  good  intention,  conscience,  reasoning, enough  time  and  patience! 從宗教的角度來看, 我們是否可以相信一個喜歡說謊的人呢? 如果一位基督徒左手擁抱耶穌,右腳和魔鬼跳舞, 那麼我們又是否可以相信他呢? 從政治的角度來看, 法律當然必須執行,否則法律就會動搖。 然而一旦執行法律不公平,還算不算是法律呢? 如果法律可以大細超,可以因人而異,可以選擇性執法, 那麼法律的「信」又是否依然可以存在呢? 法律又會否動搖呢? 民無信不立,無論從「我 ego」的立場來看, 或者從「名利權世界」的立場來看, 「信」都是相當重要的。 現代銀行的運作,完全是倚賴抽象的「真和誠」, 商業合約,除了「真和誠」之外,還重視「信用」, 其中包括了承擔風險的「賭博」。 如果一間銀行失去了信用,就必然崩潰。 如果商業合約不用遵守,商業就無法運作。 I’m  […] Continue reading →

《硬實力、軟實力》(五)

當一個政權縱容官員「官到無求膽自大」, 奇葩官員的言論和行為就會為「愚樂圈」提供娛樂。 In  case  after  case,  brilliant  government  officials made  the  most  foolish  of  decisions,  in  part  because they  believed  they  knew  much  more  than  they  did. ( a conclusion in Irving L. Janis, Victims of Groupthink, 1972 ) 這麼多年來,真正愛國的人完全不知道: 共產黨是否有智囊團研究「軟實力」究竟是甚麼? 是否知道有多少類型不同的「軟實力」? 除了對抗外國勢力的「軟實力」之外, 是否知道有管治國內人民的「軟實力」? 智囊團是否會問這些問題: 一個國家的管治信心從何而來? 怎麼叫做「有效」管治? 所謂「有效」管治會隨著人民的質素而改變嗎? 怎樣能夠令中華民族復興? 一個現代國家的崛起,能夠單憑「硬實力」嗎? 人類最後的敵人永遠是錯誤的思想! 冷水不是別人潑的,是由於思考不夠全面而錯根早種的。 拒絕思考或者傾向模糊思考的人, 一早就種下了失敗的種子, 就看何時運氣不佳,失敗便會開始浮現。 只有越來越迫近真理的思想, […] Continue reading →

《硬實力、軟實力》(四)

[從歷史角度看中華民族的軟實力] 中國地域遼闊,歷史久遠,有眾多不同的民族, 而眾多的次文化不但因時地而異,亦會互相影響。 自古以來,中華民族的統一, 靠的是源遠流長、燦爛輝煌、博大精深的高級文明。 這個高級文明並非靜態的,而是不斷力爭上游, 不斷吸收及融合外來文化的精華, 化為有紀錄的語言和文字,慢慢累積凝聚而成, 並不是想當然地以為依靠武力就可以解決一切。 華夏文化一向積極吸收外來文化,不斷改善自身的文化。 「五胡亂華」之後的唐朝,吸收了南北朝時代的五胡文化, 令華夏文化得到新的養分; 唐朝的音樂大部份來自西域, 唐朝的飲食、服飾也揉合了「胡人」的文化, 唐太宗的祖母、母親、皇后都有胡姓。 到了宋代,華夏文化繼續吸收遼、金及西夏的文化, 將華夏文化這柄軟實力的武器,越磨越利。 可惜中國自宋朝以來, 「硬實力」顯然不足,所以經歷多次亡國。 但「軟實力」強盛,所以中國能夠成為民族的大融爐。 一個民族中的「軟實力」主要是在它的精神文明; 其次才是在它的物質文明。 精神文明反映民族的進步前景, 任何忽略了的精神缺失,都可以導致民族的滅亡; 物質文明只是反映民族的生活和生存智慧。 精神文明有對外和對內兩方面,分為四大類: 1.  對外,關乎自然界的知識。 這種精神文明的高下,視乎其中掌握了多少自然界的真理。 表現在科學和科技之上。 2.  對內、關乎對高層次的人性和能力的認識。 表現在人民的創意、理想、言論自由、自律、追求卓越、 宗教精神、內省、謙卑、教育、服務及無私的貢獻之上。 3.  對內、關乎對中層次的人性和能力的認識。 表現在人民對名、利、權的追求、虛偽的層次、 埋堆的目的、蠱惑程度、度橋能力、自負程度、 假謙虛的手段、對宗教的利用,及中層次的奴性之上。 4.  對內、關乎對低層次的人性和破壞力的認識。 第3和第4往往表現在國家的法律 [是否合乎人性]、 社會制度 [背後的目的和假設]、 教書制度 [背後的目的和假設、精英的定義和篩選] 教育制度 [背後的目的和假設、精英的定義和篩選] 之上。 教育制度傾向於訓練通才,有思考能力的精英, 而教書制度則傾向於訓練偏才、某方面的專家。 如果沒有教育制度,偏才和專家就容易自我膨脹, 互相吹捧,以為自己是通才,是社會上的精英。 一個民族中的精神文明,必然紀錄在語言和文字之中。 […] Continue reading →

《硬實力、軟實力》(三)

有了「我 ego」和「心靈 soul」的初步比較之後, 我們就明白大部份的所謂「軟實力」, 其實只不過是在兩者之間的組合和取捨。 且讓我們回到「名利權世界」, 從頭審視「我 ego」的「軟實力」。 [王權時代] 在王權的時代,硬實力就是做皇帝, 因為做皇帝的親信依然需要戰戰兢兢做人。 其次,就是有力量和王權抗衡的團體, 例如《水滸傳》中的梁山泊。 再其次,就是在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做土豪惡霸。 皇帝精明的話,就一言堂,一錘定音。 皇帝糊塗的話,就由掌權的親信或大臣來把持朝政。 中國古代就有不少太監和外戚掌權的歷史。 王權時代的軟實力, 就是「君權神授」及「君權來自天命」的洗腦思想, 而中國更加有儒家提出「天地君親師」的次序, 來適應春秋戰國時代的需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詩經。小雅。北山》 可能是由於當時科學還未夠進步, 儒家從來都沒有強調所謂「天地」, 應該是自然界和人世間的真理。 所以自古以來, 君王、長輩及老師都不會以追求真理為首要的心態, 而以盲目地尊敬君王及長輩為道德的指標。 也許這就是為甚麼大部份中國的帝王統治者, 都會慢慢地愛上了儒家。 亦可能是由於儒家的思想, 古代還有有志之士願意貢獻國家,侍候皇帝, 的確是皇帝的運氣。 一旦掌權者腐敗,革命就無可避免, 而革命後往往是一代新王換舊王,不久歷史又再重覆。 If  a  revolution  destroys  a  systematic  government, but  the  systematic  patterns  of  thought  that produced  that  government  are  left  […] Continue reading →

《硬實力、軟實力》(二)

[「我  ego」和「心靈  soul」] 為了方便比較, 「我  ego」和「心靈  soul」的「軟實力」會放在一起討論, 然後再分開來個別討論。 但筆者除了會用「我  I」的三元論這個「思考架構」之外, 還會用「五個世界」這個「思考架構」來分析這個課題。 參考: 《如何尋找生命的意義》(一) 《如何尋找生命的意義》(二) 《愛與智慧的世界》(一) 《愛與智慧的世界》(二) 從「我  ego」的角度來看,硬實力就是 1.  權傾朝野,有操縱別人行為的能力, 2.  財雄勢大,有寡頭壟斷的能力,      同樣有操縱別人行為的能力, 3.  一妻多妾,生養眾多,遍佈大地。 4.  想強姦誰就強姦誰。 雖然擁有硬實力足以建國,甚至建大國, 但若要維繫超越一世紀的大國,就必須具備軟實力, 有軟實力的大國,才可能有安居樂業的家, 才可能培育出有創意、多元化的人才。 任何所謂「改革開放」如果只考慮硬實力,不考慮軟實力, 就註定會失敗,蒙古帝國滅宋後統治中國的所謂元朝, 就是一個好例子。 蒙古帝國滅宋及國祚只有九十七年的歷史告訴我們: 硬實力的重要性在於保衛自己, 軟實力的重要性在於內部管治。 一個社會太過重視軟實力,就容易安於吃喝玩樂, 引起霸道的槍桿子入侵和掠奪, 所以有紅色資本家認為粵港澳三地宜敞開心扉, 改變過去重視軟實力心態, 和如今軟實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共產黨合作, 避免激發起雙方的矛盾, 又建議通過青少年洗腦活動,只著眼於謀生, 不講道德,不談政治,懶理制度,忽視貪污, 只要蠱惑手段越練越好,面皮越來越厚,越來越無恥, 就是邁向成功的不二法門。 青少年一旦懂得和極權政府合作, 趕窮人入窮巷,逼他們做狗! 其中能夠脫穎而出的少數無恥者, 最後無恥和薪酬必然一起成長,成為社會上管治的精英。 [共產黨有五大新發明] 中國古代有四大發明,共產黨有四大新發明: [挖空國庫,帶到西方] 的裸官, [全球巡禮,在公園大小便] […] Continue reading →

《硬實力、軟實力》(一)

[思考架構] 很多人都不明白「思考架構」conceptual  framework 這個抽象的東西究竟有甚麼實際的用途。 筆者嘗試用「我  I」的三元論: ☆  身體  body ☆  我  ego ☆  心靈  soul 這個「思考架構」來分析政治問題, 尤其是一個國家的「硬實力」和「軟實力」, 應該可以幫助中學生初步了解複雜的政治, 及其中涉及的各種語言偽術。 同學們會發現政治學者的所謂「框架」比較死板, 喜歡拋出很多不必要,或者定義不夠清晰的詞彙, 喜歡引經據典以顯示權威性,其實不利於獨立思考。 筆者因為關心教育, 所以喜歡採用「活潑,簡單,易明」的「思考架構」, 同學們不妨作一比較。 [身體] 從個人「身體  body」的角度來看, 硬實力就是體能,武術中的外功,甚至武器的使用。 軟實力就是養生,武術中的內功、氣功,甚至心境的控制。 武術高手,當然是兼具硬實力和軟實力! 從國家「身體」的角度來看, 自古以來,「硬實力」大約只有七個目的: 1.  保衛自己安全,避免國家被外國分裂或消滅。 2.  攻擊自己想對付的國家。 3.  測試和鍛煉自己的軍隊的戰鬥力, 讓敵人顯示出自己的弱點。 4.  測試一下自己剛發明的新武器的威力。 5.  拖垮背後支持這個國家的另一國家, 或者是其他更重要的謀略。 6.  是侵略其他國家,搶劫別人的財物。 7.  侵略其他國家之後,用武力暫行管治。 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2 至 7 常常一起出現, 例如2003年美國入侵伊拉克。 野心勃勃的美國意圖圍堵中國,全世界都心裡有數。 […] Continue reading →

介子平《可悲的中國人》

介子平《可悲的中國人》 美國華裔作家張純如 因《南京暴行:被遺忘的大屠殺》一書獲名, 然隨著南京大屠殺研究的深入, 其困惑越來越深,最後竟以自殺結束生命。 自殺前她與身邊親友說:”在訪問南京大屠殺的時候, 我發現不僅僅是日本人的問題,還有中國人的奴性, 中國人有一種極其惡歹的心理,在世界民族中也罕見! 從來沒有一種人,因為不同的主子, 可以作賤自己的同類,到了極其殘忍的地步, 我原本想拿大刀砍向鬼子,可是發現需要砍的, 還有自己的同胞。” 何以要砍向自己的同胞,自己同胞的所作所為當砍。 揚州十日時,江南居民只要遇見一個滿洲兵, “南人不論多寡,皆垂首匍伏,引頸受刀,無一敢逃者”。 一個清兵,遇見近五十名青壯年,清兵橫刀一呼: “蠻子來!蠻子來!”這些人便戰戰兢兢,無一敢動。 此清兵便押著這些人青壯年赴屠場,其間無一人反抗, 一人敢跑。至刑場後,清兵喝令:“跪!” 呼啦啦全部跪倒,任其屠殺。 南京大屠殺時,如此情形再度上演。 日本人抓住國軍後,進行甄別, 在押的上萬人中潛有換了兵裝的師長團長。 日本人喝道:”誰是當官的?站出來!” 頓時眾手齊指那些師長團長們。 但結局卻無異,指人者與被指者統統一死。 有人說南人文弱,故由著清兵造次, 其實北人也扯淡,抗戰時的山西農村, 經常是一個鬼子攆著全村人團團轉, 讓跪下就跪下,說趴下就趴下。 梁實秋《排隊》一文中道: 抗戰以前,人們在車站購票不排隊。 但日本人佔領北平前門火車站後,秩序從此改良許多。 何以然?因為有個日本兵拿著鞭子,來回巡視, 看有插隊者,上去就是狠狠一鞭, 那人便一聲不響排在了隊尾。為此,梁先生悲然詰問: “難道中國人真需要那一條鞭子才行麼?” 有人不解何以每至夷狄更姓, 自發或被迫的漢奸便多如牛毛, 正如失望是絕望的前提,奴性實則漢奸的基礎, 奴性越深,漢奸越多。 讀史的周作人說過一話,意味深長: “積多年的思索經驗,從學理說來人的前途顯有光明, 而從史事看來中國的前途還是黑暗未了。” 讀史令人心碎,少年讀史,義憤填膺, 成年讀史,便有周作人話裡的滋味了。 崇禎挽殘局,無奈六下罪己詔, “罪非朕躬,誰任其責”, 此話甚是,問題在下層,根源在上面, “朕為民父母,民為朕赤子”, 既如此,子不教,父之過矣。 其實也不在一君一朝,在制度。 黑格爾說:”中國歷史從本質上看是沒有歷史的, 它只是君主覆滅的一再重複而已, 任何進步都不可能從中產生。 […] Continue reading →

梁文道《貓林》

梁文道《貓林》 [2010年09月26日 蘋果日報] 許多年前的一個傍晚,我走進一片疏落的樹林。 光線漸暗,風勢漸強,我只顧著低頭跟蹤蟻群的去向, 不顧頭上撫過多少榕樹的氣根與尺蠖的唾線, 直到我感覺前方一團紅影晃動。 猛抬頭,差點就撞上一個廉價的塑膠袋, 定神一看,裏頭竟然裝了一隻死貓。 它就這麼吊在一根橫在半空的樹枝底下,隨風輕盪。 第二天,我告訴同學這個意外的發現,他們卻道是平常; 原來人們總是把貓吊在樹上。當時我沒聽清, 還以為大人恨貓,遂以如此陰狠的手段處死牠們。 很久以後,我曉得那不是處死,而是處理貓屍的方式。 台灣民間有這傳統,狗死流水,貓死上樹。 據說這是因為貓有邪性,死也不能讓牠著地。 可是,在我還未來得及瞭解真相之前, 一座吊滿了死貓的樹林的形像就已經穩穩植進了心裏。 對我來說,那是一場大屠殺的痕跡, 也是我殘暴少年的象徵。 我透過一座懸掛死貓的樹林的意像去總結自己的童年, 並且循此回溯記憶中的卑鄙黑暗,是因為我覺得 那是一個空氣中彌漫著大規模暴力氣息的時段。 鄉社祭神那天的清晨,我總能聽見豬公被宰時的嚎叫; 黃昏時份,我常常看到一群青年 在路上追打三兩校服不整的學生。 我也是,鼻腔老是可以感到血氣上湧的味道; 不敢打人的時候便用手逐一撕落蚱蜢的腿腳, 或者把各式不知名的昆蟲放在滾燙的燈泡上炙烤。 我的嗜血,究竟是來自天性? 還是 (套句俗話) 社會的錯呢? 要瞭解這個問題,我實在有太多的書可看, 因為人類從來就著迷於種種不可言諭 不可形容的邪惡與黑暗之極致經驗, 並且努力地以最大的想像力把它們呈現在言文的形容。 所以但丁《神曲》的地獄永遠要比天堂吸引, 也永遠能夠喚來更多的詮釋和演譯。 你看,就連電腦遊戲都用但丁筆下的地獄當主題; 天堂根本不好玩,它太乏味了。 最近讀完菲利普.津巴多 (Philip Zimbardo) 的 《路西法效應》 (The Lucifer Effect), 我感到一種誘惑,因為它似乎想告訴我, 我本來是個好人,全是環境讓我變得這麼壞。 關於人何以殘暴的問題, 我們知道性格論與處境論是兩套截然不同的進路, 很多人相信這是性格甚至基因的決定, 但也有人主張處境屬於後者, […] Continue reading →

梁文道《蠱》

梁文道《蠱》 [2010年09月12日 蘋果日報] 北京飯桌上的朋友要我說此生其中一件至卑鄙至可恥的行為, 我說了。 然後他們都笑,覺得這那算得上卑鄙。 它當然算。否則我不知道甚麼叫做卑鄙。 那年我唸小學四年級,喜歡到處搜捕昆蟲, 捉到之後再將牠們製成標本。 以我的年紀來算,我覺得自己的技巧算是高超, 懂得用捕蟲網捕捉蝴蝶卻不傷其雙翼分毫, 再巧妙地用手指輕捏其柔軟的胸腹,讓牠窒息, 最後小心地把牠放進事先摺好的三角形小紙袋。 我注射福馬林以防止死去昆蟲的腐敗, 我利用自製的夾板加上大頭針以開展牠們的翅膀和六肢。 我曉得怎樣保持乾燥, 讓那些標本看起來就和外頭買的一樣漂亮,栩栩如生。 後來我發現許多學者都曾循此路徑走向科學的世界, 例如愛德華.威爾遜 ( Edward Wilson )。 但是他們和我不一樣,儘管聽起來古怪, 可他們的世界卻真有一種莫名其妙卻又難說得清楚的愛。 也就是說, 像威爾遜這種人在製作昆蟲標本的時候,他是帶著愛的。 他殺戮,但他有真正的求知慾與好奇心; 他喜歡跟著蟻群行進的模式,聆聽蚱蜢後腿摩擦的聲音, 他真心喜歡這一切。 假如他偶然殺死牠們,那也是為了更加貼近牠們的內在。 後來的威爾遜不僅是螞蟻權威,而且成了生態保育運動大將, 他鑄造「親生」biophilia 一詞, 力圖說明人類有種與生俱來的萬物之愛。 我是不同的。我懷疑科學只是自己的藉口, 用以掩蓋抑止不住的嗜殺之慾。 我用製作標本的精密步驟和嚴謹程序 去為屠殺生靈的殘酷行為穿上一層白色的消毒外衣。 証據就在小學四年級那一年。 我先是捉到一隻壯健碩大的楸形蟲,牠的甲殼油亮, 兩根可以夾合的犄角非常神氣地高高翹起, 角的內側則有鋸齒般的突狀物,非常威武。 別看牠長得凶悍,就和一輛坦克車似的; 其實楸形蟲是種性情溫和的甲蟲,靠吸吮樹汁維生。 雖有一身堅硬的外殼與駭人的犄角,但只會用來自衛, 以及求偶時不損競爭者性命的打鬥。同一天傍晚, 我又在一片草葉上找到一隻大不過拇指頭的樹蛙, 牠渾身濕滑呈淺綠色。 如今回想這該是個可愛的小動物, 但當時我卻把牠當成難得的獵物, 只想用牠試試我的新玩具──那只楸形蟲。 我將牠倆丟進一個糖果盒裏, 想看看狹窄的空間會逼出一個甚麼樣的結果。 結果牠們動也不動,嚇壞了似的,各自瑟縮一個角落。 […] Continue reading →

《時間》(四)

[愛與智慧的世界] 生活在「愛與智慧世界」的人和生活在「名利權世界」的人, 對「甚麼是浪費光陰」有不同的想法。 In  my  solitude  I  have  pondered  much on  the  incomprehensible  subjects  of space,  eternity,  life  and  death. ( Alfred Russel Wallace ) 生活在「愛與智慧的世界」的人知道, 由於人生無常,所以必須在死亡之前, 珍惜和善用屬於個人的時間。 當人一旦開始思考到「意義」的問題, 就會重視時間的「質」多於時間的「量」, 會考慮如何善用餘生, 如何向自己的心靈交代,死而無憾。 舉世盡從名利權裡老,誰人肯向死前思? 對死亡的思考至少要從三十歲就開始蘊釀, 因為退休之後,往往思考力已經下降, 不是沒有能力思考,就是傾向於盡量逃避思考, 被迫接受「名利權世界」的人的處理方式: 認為在死前玩到夠,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Sooner  or  later, I  hate  to  break  it  to  you, you’re  gonna  die, so  how  do  you  […] Continue reading →